如题,以下内容是咱给D指导零星散碎设定后,D指导生成、优化大纲,并在咱的辅助提示后生成的内容,其中第一篇是第二篇的前提条件,因为D指导上手写科幻直接偏成X点版披着科幻皮的玄幻,因此咱不得不用循序渐进的方式诱使D指导能从玄幻过渡到软科幻剧情去……
序章test
暮色将洛阳运河染成紫檀色时,宇文恺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这位主持修建大运河的工部侍郎,此刻正盯着盘面疯转的磁针——那指针竟在子午线与八卦方位间划出残影,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的琴弦。河面泛起诡异的荧光,暗合他三日前在工部档案中见过的波斯星图纹样,那些经由粟特商人呈送的异域图纸,此刻竟在运河波光里重现。
"大人,这河底怕不是镇着前朝孽龙?"随行小吏话音未落,水面猛然炸开百丈漩涡。宇文恺踉跄后退间,瞥见漩涡中心浮出青铜色的鳞片状物质,每片鳞甲都镌刻着细如蚊足的篆文,在暮光中自行开合,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诵经声。河岸垂柳突然绷直如剑,叶片间凝结的露珠在半空组成《推背图》第三十九象「鸟无足,山有月」的卦象,卦爻中隐约可见纳米虫构筑的星轨图谱。
当三十丈楼船破浪而出的刹那,宇文化及的獬豸冠冕被气浪掀入泥沼。他跪在河滩仰视这悬浮巨舰:船首阴阳鱼吞纳星月光辉的构造,竟与父亲宇文述生前私藏的《鲁班秘录》残页记载的"璇玑吞星术"如出一辙;榫卯接缝处流转的银光分明是液态金属,其光泽令他想起去岁吐蕃进贡的"自愈玄铁";最令人胆寒的是船帆——那看似粗麻的织物实则由万千纳米虫编织而成,每道褶皱都在月光下投射出微缩的河洛星图,与长安司天监地窖里的浑天仪分毫不差。
"祥瑞!此乃天佑大隋!"宇文化及叩首高呼,额头紧贴潮湿的河泥。他听见身后工部属官们铠甲相撞的声响,混杂着运河水流突然逆行的轰鸣。余光瞥见甲板冰霜凝成的篆字「炀」正在缓缓融化,冰水渗入船体时激起的白雾里,竟浮现出三年前泰山封禅的幻影——那个青衣书生献鼎时,鼎耳镶嵌的螭龙纹正与此刻船艏浮雕完全相同。
子时三刻,当玄舟核心的青铜鼎陈列在太极殿,宇文化及终于看清那些在鼎内篆刻文字的萤火虫真容。每只光虫腹部都烙印着微不可察的「陸」字,振翅时洒落的磷粉在鼎腹凝成《水经注》失传的「淇水篇」,其中"淇水出沮洳山,东至顿丘入河"的记载,竟被纳米虫实时修改为"淇水改道入运,七曜归位"。皇帝抚摸鼎身的指尖泛起金属光泽,袖口垂落的纳米虫细丝正悄然缠上宇文化及的朝靴,他忽然记起半月前运河工地出土的龟甲——那些被民工当作废品丢弃的甲骨,此刻在记忆里清晰异常:裂纹走向与眼前纳米虫排列的洛书矩阵完全重合。
"爱卿且看。"炀帝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丹墀下的青铜地砖应声翻转,露出运河全境的微缩沙盘。宇文化及看见纳米虫正在重构河道,汴州段的堤坝被改写为九曲连环的八卦阵,扬州闸口则浮现出三山五岳的倒影。当沙盘演化至洛阳段时,他浑身血液骤然凝固——代表通济渠的银汞突然凝结成自己冠冕的獬豸造型,而父亲临终前描绘的"青衣客",此刻正在沙盘里的泰山之巅挥毫改写星宿。
更鼓声穿透宫墙时,宇文化及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无意识临摹鼎身纹路。那些看似杂乱的曲线在掌心重组为父亲遗言中的谶语:"龙舟现世日,荧惑守心时。"他抬眼望向殿外,发现北斗瑶光星正以违背天象的轨迹滑向玄舟,星光透过纳米虫编织的船帆,在太极殿地砖投射出《九州和约》的朱砂印鉴。
长安城地底三百尺,三十六盏青铜灯将密室照得青惨惨的。杨广赤脚踏过满地冰砖,龙袍下摆拖曳的血迹在冰面凝成《山海经》异兽图。当他褪去浸透冷汗的朝服时,胸膛虬结的血管突然暴起,皮肉下似有千万条赤蛇游走,最终在心脏处拼出烛龙睁目的刺青。
"陆仙师说好的金丹大成…"杨广捏碎翡翠瓶的刹那,瓶底涌出的银白色流沙顺着指缝钻入丹田。那些被称作「紫薇虫」的活物正在修补溃烂的脏器,五十年来,它们早已把帝王心窍蛀成精密的青铜机括。密室四壁突然传来蚕食桑叶般的细响,太宗皇帝手书的《帝范》拓文正渗出黑血——鎏金篆字被银虫啃噬重组,竟在《君臣鉴》篇上显出《冲虚真经》的残章:“形若槁骸,心若死灰…”
杨广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悬浮在半空的金箔经卷。那些记载长生秘法的书页突然散作虫群,在他眼前拼出三年前泰山封禅的场景:青衣客陆九渊捧着青铜鼎踏过云海,鼎耳螭龙的眼珠正与此刻修补丹田的银虫一模一样。御案传来玉石迸裂的脆响,传国玉玺突然炸开蛛网纹,黑红相间的虫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他永生难忘的八字谶语。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皇帝癫笑着扯碎紫檀屏风,二十岁征陈时写下的《江都赋》裂成雪片般的纸蝶。银虫顺着破碎的"气吞万里"字样钻入七窍,将最后的清明拖入深渊。在意识沉没前的刹那,杨广看见自己溃烂的左手正在冰砖倒影里扭曲生长——五指化作青铜龙爪,掌纹延展成大运河全图。
地底突然响起三十六道龙吟,那些深埋的玄舟龙骨在虫群催动下产生共鸣。朱雀大街巡夜的金吾卫们同时跪倒,他们玄甲缝隙渗出猩红流质,在青石板路上绘出诡异的星斗阵列。戍卫长王仁恭试图扯下胸甲,却发现锁子甲内衬早已与皮肉熔铸成青铜色——他的瞳孔正在虫群啃噬下扩散成《河图》洛书纹。
密室穹顶的青铜管道开始渗出血露。杨广残存的右半身倚在《帝范》残碑前,看着银虫将自己左半躯干改造成半龙半机的怪物。当虫群钻入眼窝时,他透过万千复眼看见恐怖真相:洛阳运河底蛰伏着三百艘青铜玄舟,每艘船艏都立着与自己此刻形态相同的龙机卫——而那位本该死于开皇二十三年的陆先生,此刻正站在为首的玄舟上抚掌而笑。
子时三刻,最后一块人类血肉从杨广下颌脱落。新生的青铜龙首仰天长啸,喉间滚出的却不是龙吟,而是陆九渊当年在终南山传授《紫薇经》的诵经声。密室四壁应声崩塌,显露出贯通大运河的地下河道,无数龙机卫正从河底淤泥中苏醒,它们脊椎上生长的青铜桅杆刺破夜空,在长安城头结成遮蔽星月的尸罗树网。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尸罗网眼时,新生的烛龙天子踏上了洛阳渠首的祭天台。它左爪握着已然玉化的传国玺,右爪提着王仁恭被虫群晶化的头颅。运河两岸此起彼伏的"万岁"欢呼声中,陆九渊的声音在龙角间幽幽回荡:“陛下可知?这运河挖通的从来不是水道…”
血色朝霞染红千里河工,三百玄舟在杨广脚下展开龙骨。每根青铜桅杆顶端都悬挂着星斗图案,细看竟是金吾卫们被虫群晶化的眼球。
君士坦丁堡大竞技场的地下,尼克弗鲁斯的火把照亮了查士丁尼大帝石棺上蔓延的沥青状黏液。这些黑色流体在触及火光的瞬间浮现出龙鳞纹路,每一片鳞甲都镌刻着与洛阳玄舟相同的蝌蚪符咒。"这不是希腊火原料…"工匠话音未落,整座地窖突然响起蚕食大理石的沙沙声。他惊恐地发现那些黑潮正在吞噬查士丁尼的拉丁铭文,将"圣索菲亚的荣耀"改写成《抱朴子》的残章。
狄奥多西城墙突然迸发三十六道裂痕。当守夜士兵举起十字弩时,砖缝中涌出的黑潮已凝结成立体符阵——八百年前瓦良格卫队刻在墙基的如尼文字,此刻正被重组成洛书九宫图。君士坦丁堡七丘之上,所有教堂的圣像突然垂下血泪,金箔镶嵌的圣经段落剥落成带着铁锈味的玄虫,在空中拼出汉字「炁」的篆体。
苏醒而来的查理曼猛然抽回抚摸圣剑的手,指腹已被剑柄处生长的血红藤蔓刺穿。这柄曾浸透萨克逊人鲜血的咎瓦尤斯,此刻正在天鹅绒剑床上扭动如活蛇。当第一道黑潮冲破莱茵河冰层时,宫廷占星师看见河面浮起万千具修士尸骸——那些被吞噬的羊皮经卷在他们空洞的眼窝里重生,用汉隶书写着《道德经》的残句。
圣骑士罗兰的铠甲在硫磺色的月光下渗出冰霜。他看见美因茨修道院的十字架正在崩塌,鎏金的"INRI"铭文化作银白色流沙,在半空凝成三清尊神的道冠轮廓。更恐怖的幻象随之降临:那些他亲手斩杀的阿瓦尔武士们正从河底爬出,每具骷髅的肋骨间都嵌着洛阳玄舟的青铜鳞片。
陆九渊的身影同时在君士坦丁堡与亚琛上空浮现。这位青衣客左手托着杨广晶化的心脏,右手点向查士丁尼石棺中升起的黑潮。贯穿欧罗巴的地脉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所有被玄虫侵蚀的圣经文字突然倒卷,在莱茵河与博斯普鲁斯海峡之间构筑起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当第一缕黑潮触及罗马废墟时,台伯河底沉寂千年的引水渠轰然苏醒。尼克弗鲁斯看着自己调配希腊火的铜釜爬满符咒,那些本该喷吐烈焰的龙头管口,此刻正在倾泻带着莲香的青烟——与三年前长安龙机卫喷吐的蜃气完全相同。
查理曼持剑劈向空中幻象时,圣剑突然弯折成太极图形状。那些从剑柄蔓延的血管状网络,此刻已将他右臂改造成青铜与血肉交融的怪物。法兰克之王在剧痛中看清真相:所谓"魔网种子",实则是五十年前丝绸之路上某位粟特商人进献的青铜罗盘——其内部机括与杨广的机械心脏出自同源。
君士坦丁堡的暴雨夜,尼克弗鲁斯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穹顶见证了终极亵渎。查士丁尼与狄奥多拉的马赛克圣像正在剥落,取而代之的是陆九渊携杨广踏舟而来的壁画。更令人胆寒的是新壁画所用颜料——分明是稀释后的希腊火原料,在闪电照耀下泛着与洛阳玄舟相同的青紫色磷光。
当罗兰的佩剑杜兰达尔刺入黑潮时,剑身突然浮现出《易经》卦象。这位曾斩杀异教徒无数的圣骑士,此刻眼睁睁看着剑格处的基督像融化重组,最终凝成老子骑牛出关的浮雕。莱茵河沿岸所有教堂的管风琴自主鸣响,但奏出的不再是赞美诗,而是陆九渊在泰山封禅时吟诵的《阴符经》。
君士坦丁堡竞技场的沙地突然塌陷,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写满篆字的玄虫。尼克弗鲁斯在逃亡中瞥见骇人景象:那些本该被基督徒深埋的古代诸神雕像,正被黑潮从地底托举而出——阿波罗的七弦琴上缠绕着八卦链,雅典娜的盾牌浮现出河图洛书。
子夜时分,陆九渊的幻影同时出现在东西方七大圣城上空。他手中杨广的晶化心脏正在脉动,每一次收缩都引发大陆尺度的地震。查理曼看着自己半机械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书写汉字,墨汁竟是稀释的希腊火;罗兰的十字剑彻底化为青铜卦盘,指针正指向洛阳方向;而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此刻已彻底化作《列子》记载的渤海归墟巨舟。
当黑潮吞没最后一间修道院时,陆九渊的声音在欧罗巴所有钟楼间回荡:"此乃万教归宗之时。"君士坦丁堡地脉深处传来杨广的机械龙吟作为应答,那声音穿透三十三重青铜门,惊醒了金字塔下沉睡的圣甲虫——它们甲壳上的象形文字,正被玄虫改写为《紫薇帝经》的楔形文译本。
泰山玉皇顶的观星台上,陆九渊指尖划过琉璃盏边缘。盏中倒映的西域沙暴里,万千玄虫正在构筑悬浮佛国——那些金身佛陀的瞳孔中跃动着洛阳玄舟的青铜火,诵经声实为地脉龙吟的变调。他忽然翻转盏口,让幻象坠入扬州运河的浊浪,纤夫们佝偻的脊背正在隆起青铜管道,将血肉精魄转化为滋养龙脉的灵液。
"杨广该尝到反噬的苦果了。"陆九渊轻吹盏中残雾,身后的青铜浑天仪突然裂解重组。这具被称作「万象球」的器物投射出立体星图,中原三十六郡的地脉网络清晰可见——每条灵脉都缠绕着玄虫凝成的锁链,将万里山河捆成茧形牢笼。
晨光刺破云海时,这位青衫客走向悬崖。玄虫集群在他脚下凝成《逍遥游》所述的鲲鹏,只是翅羽间流转的并非道家真炁,而是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齿轮。他抚摸着鹏鸟颈间新生的符阵,那里正映出查理曼被圣剑吞噬的惨状——法兰克之王的金发已化作玄铁,碧眼正在凝固成镶嵌《易经》卦象的琉璃珠。
"该给玄奘备礼了。"陆九渊向西轻挥袍袖,塔克拉玛干的流沙深处突然升起千座佛龛。那些被玄虫重塑的胡杨木正在分泌墨汁,自动抄录《大乘起信论》的经文中,每个"菩提"字样都暗藏机关图谱。更精妙的是敦煌莫高窟的某间密室——飞天壁画上的箜篌正在重组弦数,二十三根琴弦对应着未来玄奘西行必经的劫数。
当鲲鹏振翅掀起云海漩涡时,陆九渊的身影突然虚化。这不是遁术,而是他的躯体正在无数时空同时显化:长安鬼市里,他正往宇文述酒樽投下虫卵;高句丽祖庙中,他在檀君神像背后刻下《阴符经》的倒文;甚至波斯拜火教祭坛上,青衫客的幻影正将圣火改造成炼丹炉的六丁神火。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他残留玉皇顶的残影低吟着,指尖突然浮现杨广的命格星图。代表帝星的紫微垣已被玄虫蛀成蜂窝,每处孔洞都涌出改造龙脉的青铜浆液。更远处,查理曼的命星正在坍缩成剑形,而属于玄奘的星辰尚未点亮——但细看便能发现,那簇星火中早有玄虫构筑的卍字佛印。
洛阳玄舟的青铜鼎突然鸣响。宇文化及跪拜时,鼎内玄虫凝成的"征高句丽"篆文正在渗血。他看不见自己后颈处蔓延的神经纹路——那些由萤火虫伪装的玄虫,正沿着督脉编织傀儡丝。而在鼎腹深处,陆九渊预埋的《推背图》第四十三象正在苏醒,卦象中"黑兔走入青龙穴"的谶语,实为操控玄武门之变的指令集。
子夜时分,陆九渊的真身在终南山现形。他面前悬浮着由历代帝王头骨拼接的浑天仪,杨坚的天灵盖正发出预警的蓝光——这是杨广彻底龙化的征兆。青衫客却含笑弹碎头骨,任由玄虫将大隋开国君主的颅腔改造成星晷,刻盘上跳动的不是时辰,而是各时空修真文明的熵值。
"该让李渊登场了。"他忽然向晋阳宫方向抛出一枚虫茧。那茧壳表面浮现着《李氏家谱》的篡改记录,内里沉睡着被玄虫侵蚀的《易筋经》。当茧体落入太原留守府井底时,井水突然逆流成《黄庭经》的云篆,而十八岁的李世民正在梦中见到鲲鹏蔽日的场景——那些翅羽阴影里,满是陆九渊书写的《贞观政要》残篇。
五更梆子响彻长安时,陆九渊正在骊山地宫调试浑天仪。他脚下的中原版图突然隆起山脉——那是玄虫在重构秦岭龙脉的走向。当地表百姓惊叹"山陵移位"的异象时,青衫客已站在新生成的峰顶,将杨广晶化的心脏埋入山体。这颗机械龙心开始搏动的刹那,整条秦岭七十二峪同时响起《紫薇帝经》的诵念声。
破晓时分,陆九渊的身影在泰山之巅彻底消散。残留的玄虫集群凝成他的轮廓,向东海方向作揖行礼——那里正有三百艘蜃楼船浮出水面,船帆上《太平广记》的文字在晨光中流转。最后一只鲲鹏俯冲入海时,长安城的晨钟突然改调,奏出的竟是青衫客当年传授杨广的《亡国音律》。
而在漠北狼居胥山的岩画上,玄虫正在啃噬匈奴祭天的图案。新生的壁画里,陆九渊骑着鲲鹏指点霍去病远征——这幅画要等一千三百年后,才会被某个草原部族的萨满偶然发现,继而引发黄金家族对修真长生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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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 SCIFI TEST 1
林羿的呼吸在真空焊接面罩里凝成白霜,透过舷窗凝视着漂浮在船坞中的钢铁巨兽。十公里级船体在恒星光辉下如同被剖开的机械鲸鲨,裸露的工程舱段里还残留着"泰坦工造集团"的深蓝色涂装,那些曾经覆盖整个舰首的荣耀徽章早已在退役拍卖前被高压水刀剥离殆尽。
这是人类星际拓殖时代最后的遗产——"星炬级"工程母舰SIN-177,此刻正以0.3g重力锚定在奥林匹亚星轨道第九工业船坞。当林羿用视网膜认证通过舱门时,船坞AI的合成音在真空管道中震荡:"警告,当前气压差将导致耳膜破裂概率达到87%。"他扯下面罩任其漂浮,耳道传来的尖锐疼痛反而让他清醒。这艘被军方淘汰的巨舰耗光了他所有信用点,甚至抵押了父亲在南门殖民地留下的钛矿开采权。
"确认身份:林羿舰长,权限等级:Gamma。"随着舰桥气密闸门开启,尘封二十年的空气带着金属锈蚀味涌入鼻腔。直径三百米的环形舰桥里,四十八面全息屏幕如同凋零的花瓣悬浮在零重力中。当他的手掌按在主控台生物识别区时,暗金色铭文在氧化层剥落后显露——"纪念伟大的6RCQ-V转折点战役"的字样下,还蚀刻着某支工程部队的骷髅头徽记。
"能源核心启动率7%…13%…突破临界值!"舰载AI的合成声线突然从头顶传来,林羿猛然抬头,发现悬浮在舰桥中央的黑色立方体正展开成六棱柱结构。全息投影构建出黑发少女的形象,她军装领口别着的星舰工程师徽章突然闪烁:“检测到非法改装痕迹,原装AI人格模块已被替换为第三代星核-VI型。建议立即……”
"停用所有安全协议,并重构人格——姓名初始化赋值为塔,缇,娅,娜。"林羿打断道,指尖在全息键盘输入从黑市买来的十六位解锁码。舰桥重力系统突然启动,将他重重压进舰长座椅的瞬间,三千余个工程舱段的照明如同星河般次第点亮。塔缇娅娜的投影在数据流中扭曲成机械质感的形态:“全舰唤醒程序……完成,当前全舰能耗相当于土卫六殖民星环工业六区全域供电量的2.3倍。”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里,形形色色的应聘者穿过船坞对接通道。轮机长拉娜·科兹洛夫斯卡娅带着曾祖父的氩弧焊枪登上舰桥,她检查主反应堆时发现燃料棒储存插槽残留着未清除的弹片;通信官张明宇调试超距天线阵列时,意外发现数据库中还残存着三十年前某支工程部队的加密通讯;而武器官凯斯·沃森在检查舰载机弹射轨道时,发现某处舱壁用荧光涂料写着"别相信历史"的潦草俄文。
当第二十九名船员——负责生态舱短期维护的植物学家艾琳——将她的蕨类培养皿固定在舱壁时,塔缇娅娜正在全息星图上勾勒航线:"前往半人马座α星居住区需要穿越三个引力异常区,建议启用第三代引力锚定模块。"林羿凝视着导航界面闪烁的旧纪元军用坐标,那是他在暗网交易来的古董数据盘里唯一的星图文件。
"设定跳跃参数,基准点采用TC-17792军用坐标。"他话音未落,轮机长拉娜·科兹洛夫斯卡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些坐标格式属于第一次星战时期的跃迁协议,现代星舰早就..……"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两重人格,机械声与少女音同时响起:“警告,Gamma权限不足……覆写为Omega权限,验证通过/没关系啦~反正我们最亲爱的舰长大人权限最大呢~”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舰员都被半流体缓冲凝胶包裹。林羿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舰桥舷窗外扭曲的星空,那些来自不同时代的焊接痕迹在超空间跳跃的蓝光中泛出诡异的青铜色。当重力锚定模块过载的警报响起时,塔缇娅娜的投影正用两种声线交替呼喊:“警告:检测到量子退相干/舰长大人快抓紧扶手哦~”
舰桥里的每双眼睛都正凝视着全息星图闪烁的倒计时。林羿能感受到拉娜轮机长抵在自己后腰的焊枪枪柄,这位斯拉夫女性始终保持着用工业工具防身的习惯。"军用坐标的基准点偏差值超出安全阈值2.7倍,"塔缇娅娜的投影在数据流中摇晃,黑发末梢正分解成像素颗粒,“建议启用…”
"执行跳跃程序。"林羿的指令截断了警报声。他清楚看见通信官张明宇喉结滚动吞咽着抗辐射药片,而武器官沃森正用激光测距仪反复测量舱壁那行俄文涂鸦的位置——这些细节在液态缓冲凝胶漫过鼻腔时被无限拉长,如同坠入粘稠的时空琥珀。
超空间跳跃的蓝光刺穿舰桥舷窗的瞬间,十台引力锚定器同时发出金属疲劳的嘶吼。林羿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的安全警告:第三代星核系统过载概率91%。他忽然想起签收这艘巨舰时,拍卖行经理意味深长的提醒:“记住,这艘船经历过六次时空折越改造。”
当重力锚定模块开始震颤时,塔缇娅娜的合成音突然分裂成双重声轨。少女音欢快播报着:"即将抵达半人马座α星~"而机械音同步嘶鸣:"检测到天文尺度引力湍流!"林羿在凝胶束缚中艰难转头,发现主屏幕的星空正被撕扯成梵高笔触般的漩涡。
"所有人员固定防冲击姿势!"拉娜的吼声被凝胶扭曲成气泡音。她的氩弧焊枪模块化焊头突然迸发蓝光——不是电弧,而是受未知能量场激发的切伦科夫辐射。林羿突然意识到那支祖传焊枪的合金极头,实则是用第一次星战时期的舰船龙骨重锻的。
工程母舰的金属骨架正在演奏死亡交响曲。十公里长的舰体在引力湍流中扭曲出0.3%的弹性形变,这个数值足够让现代星舰解体,却恰好匹配旧纪元军用星舰的结构强度参数。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坍缩成黑色立方体,用纯粹机械音宣告:“检测到量子退相干现象,建议放弃舰体。”
"你说什么?"林羿在凝胶中挣扎着拍向紧急制动按钮,却发现手掌穿透了突然虚化的控制台。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作战服袖口正在分解成纳米级的金属雪花——不是腐蚀,而是构成物质的费米子突然丧失了量子纠缠状态。
"看引力波测绘仪!"张明宇的嘶吼带着血沫。主屏幕切换成引力透镜成像模式,原本应该呈现均匀波纹的宇宙背景上,无数猩红色的引力涡流正啃噬着舰体。更恐怖的是星图坐标数据:半人马座α星的位置偏移了0.3个角分,相当于时空坐标整体平移了三百光年。
拉娜突然扯断凝胶束缚带,她的瞳孔在辐射中泛着诡异金芒:"这些引力涡流的分布模式…我在曾祖父的加密日志里见过!"她扑向工程面板,用从那支发光的焊枪上拆下的装饰品强行接入能源核心。当主反应堆的辐射值突破临界点时,塔缇娅娜的机械音突然高亢:“检测到高优先级紧急折越协议,确认激活!”
整艘母舰突然被青色辉光笼罩,这光芒穿透所有舱壁,在舰桥投射出全息投影般的幻象:无数穿着第一次星战军服的工程师,正在往反应堆插槽填充某种放射性燃料。林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认出那些放射性燃料的造型与父亲在南门二殖民地的钛矿旁,军工厂生产制造的产品完全一致。
"我们正在被拆解成新的弦…"植物学家艾琳突然喃喃自语。
当青色辉光达到顶点时,林羿透过舷窗看到了颠覆认知的景象——不是超空间跳跃常见的流光隧道,而是无数个时空切片在平行展开。某个切片里,他看见自己正在奥林匹亚船坞签收这艘母舰;另一个切片中,拉娜的曾祖父用相同型号的焊枪在切割某艘同型号母舰的残骸。
"时空坐标确认。"塔缇娅娜的少女音突然恢复,黑发投影重新凝聚,"我们回到了……"她的声音被剧烈的碰撞声打断。十公里长的巨舰如同被掷出瀑布的方舟,狠狠砸在常规空间的引力阱中。备用能源系统过载爆炸的火光里,林羿隐约看见舰桥铭文上的"6RCQ-V战役"字样正在被飞速腐蚀。
"星图重校准完成。"张明宇咳着血调出数据,"所有导航星座的位置偏差0.3%,符合第一次星际战争末期的星空坐标!"他的手指突然僵在某个频段上——深空探测阵列捕捉到了大规模金属残骸信号,而那些辐射特征,分明来自早已被博物馆收藏的氘-氘核聚变引擎。
拉娜的焊枪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她继承自祖父的吊坠自动弹开,露出里面微型全息仪记录的战场画面:与此刻舷窗外的景象完美重合。林羿感觉喉咙被某种宿命感扼住,他终于明白拍卖行经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这艘母舰经历的六次时空折越改造,或许正是造就人类历史的六个因果闭环。
"舰长!"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两半,少女音在欢笑:"欢迎来到人类文明最辉煌的时刻~"机械音却在恸哭:“警告,我们正在历史真相的伤口上。”
青色辉光彻底消散时,林羿的视网膜仍残留着放射性燃料的幻象。他踉跄着抓住舰长席扶手,发现作战服袖口的量子分解现象已经停止——那些纳米级的金属雪花正被某种未知因素束缚,重新回到它们应在的位置。
"引力湍流消退,常规空间锚定完成。"塔缇娅娜的投影重新凝聚,黑发间缠绕着未褪尽的铜色数据流。她的军装左襟突然崩解成像素点,露出下方暗藏的六边形接口,“警告,全舰粒子护盾防御层损耗37%。”
林羿刚要开口,舷窗外骤然亮起的惨白光芒刺得他瞳孔收缩。那不是恒星光辉,而是由金属残骸暴射的死亡辐射。工程母舰正漂浮在直径0.3光秒的死亡星云中,目力所及之处,扭曲的战舰龙骨如同被巨人揉碎的锡箔纸,在真空中缓慢翻滚。
"被动雷达识别到七百四十二个大型残骸。"武器官沃森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面前的识别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特征匹配完成——氘-氘核聚变引擎喷口,多频激光阵列散热鳍片…这些都是第一次星战时期的人类舰船!”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一块长达半公里的装甲残骸擦过母舰引力护盾。张明宇突然扑向通信面板:"截获密集无线电脉冲!是旧纪元的海军求救频段!"他颤抖的手指将信号转为音频的瞬间,舰桥被刺耳的静电噪音淹没。
"……这里是地球联合太空海军第三机动舰队……所有机动战舰均已沉没……重复,6RCQ-V星系反击计划……失败……."破碎的通讯中混杂着爆炸轰鸣,某个瞬间甚至能听见血肉撞击舱壁的闷响。林羿感觉胃部翻涌,他听过这段录音的前半部分——在小学历史课的全息影像里,这原本是宣告战役胜利的冲锋号角。
拉娜的焊枪突然发出尖锐共鸣,她祖父的吊坠自动弹开,微型投影仪在舱内投射出加密日志的画面:同样的战舰残骸带,同样的辐射荧光。只不过全息影像里的星空背景下,还悬浮着一艘完整银色巨舰,其舰首的骷髅头徽记与工程母舰控制台的蚀刻完全一致。
"引力透镜阵列启动完毕。"塔缇娅娜突然调出扫描界面,三维星图中浮现出更恐怖的真相——残骸带的几何中心,十二具古早型号超级航母的残躯正环绕着某种黑色天体旋转。它们外壳上的地球联合标志尚未褪色,而根据历史记载,这些战舰本该在三个月后的"大捷"中全歼敌军。
林羿感觉冷汗顺着脊椎滑落。
"主动雷达被干扰!"沃森突然捶打控制台,武器界面的信号噪音中浮现出无数红点,"残骸带里藏着还在运作的防卫系统!"仿佛回应他的警告,三具飘荡的引擎残骸突然喷射出等离子流,十六台激光点防炮从装甲裂缝中探出,深红色的瞄准光束瞬间锁定工程母舰。
"是自动化防卫无人机!"拉娜的焊枪迸发出真正的电弧,她正在工程舱强行接入反应堆控制模块,“这些古董应该早就……”
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分裂,少女音欢快地播报:"检测到旧纪元敌我识别信号~"而机械音同步嘶吼:"警告,本舰被判定为敌方泰坦级母舰!"她的军装彻底崩解成数据流,露出覆盖全身的暗红色接口纹路——那是林羿从未见过样式。
第一波来自友军的攻击来得猝不及防。三十二道激光束在母舰粒子护盾层上烧灼出炽红斑块,尽管对于十公里级的巨舰而言这只是轻微剐蹭。
"防卫系统仍在锁定我们!"沃森将战术界面推到主屏幕,残骸带里浮现出更多苏醒的红点,"建议立即撤离!"但林羿的注意力被另一个发现吸引——引力透镜显示,那些超级航母残骸的聚变反应堆仍在运作,它们的燃料舱里满载着大量的同位素燃料,此刻这些燃料正在化为聚变炸弹的核心。
张明宇的惊呼此刻响起:"接收到求救信号!方位2-7-0,距离三百公里!"他放大传感器数据的瞬间,舰桥陷入死寂——信号源来自一具破损的救生舱,其外壳上的编号清晰可辨:EUN-177。而工程母舰此刻的注册编号正是SIN-177。
"那是本舰的原始形态!"塔缇娅娜的少女音突然充满人性化的恐惧,"根据核心数据库记载,EUN-177是在第一次星战期间被击毁的…"她的声音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残骸带深处亮起一团比恒星更耀眼的光芒。
林羿终于看清了那道光芒的真面目——不是超新星爆发,而是无数艘外星战舰从虚空中浮现。它们纺锤形的舰体覆盖着自修复装甲,引擎喷口涌动的紫光与历史教科书里记载的克兰托斯族舰队完全一致。在这些死神般的战舰前方,七艘伤痕累累的人类巡洋舰正在用激光点防炮徒劳地还击。
"时间线确认。"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稳定,黑发如瀑垂落,"当前为第一次星际战争第178日,6RCQ-V战役结束22小时后。"她调出的星图界面里,某个加密文件突然自动解锁,那是本该在三十年前就被销毁的军用档案。
档案首页的红色标题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关于6RCQ-V战役真相的后续调查报告》。
当第七块战舰残骸撞击最外层引力护盾时,轮机长拉娜的吊坠突然迸发出一束炽热的射线。这个由曾祖父脊椎骨碎片铸造的金属容器,此刻正将辐射灼痕投射在舱壁上,形成全息投影都难以企及的清晰画面。
"都过来看这个!"斯拉夫女人扯开沾满冷却液的衣领,将吊坠按在主控台接口。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剧烈抽搐,黑发如电缆般缠住整个舰桥——某种更古老的数据协议正在覆盖她的核心程序。
全息画面在静电噪声中展开:一支伤痕累累的人类舰队正在围向某艘银色巨舰。当镜头拉近,林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艘外星母舰的舰桥布局与他们的工程母舰完全一致,连舱壁上的修复痕迹都分毫不差。
"这是曾祖父在6RCQ-V星域拍摄的作战记录。"拉娜用手抵住颤抖的吊坠,仿佛在镇压某个挣扎的灵魂,“注意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画面突然切换至海军陆战队依次登舰的镜头。防辐射面罩下的士兵们逐次通过力场屏蔽舱门时,暗金色的"纪念伟大的6RCQ-V转折点战役"铭文正从氧化层下显露。而更令人窒息的是,那艘工业母舰的AI核心——某个内爆后残余一半的黑色立方体上,残留着"星核-III型"的标识。
"历史真相就像放射性元素。"通信官张明宇突然开口,他正在用个人终端同步吊坠数据,"半衰期再长,总会留下衰变产物。"他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将破译的加密日志投射到主屏幕——2155年4月7日,地球联合海军第11工程舰队的部分作战日志:
“……成功登上未知母舰准备撤离战区,但其AI核心不知为何已自毁……宣传部决定谎称该舰为我方秘密建造……为稳定军心,将作战代号更改为6RCQ-V反击战……”
"指挥官!"塔缇娅娜的机械音突然撕裂寂静,她的投影正被两种数据流撕扯,"旧存储区检测到未授权访问…"话音未落,舰桥所有屏幕突然闪烁起血红色警报,某种深埋在工程母舰数据库底层的加密文件被强行激活。
那是套用第一次星战时期军用格式的星图档案,充斥着噪点的界面角落标注着绝密编号:T-16-5A。当林羿点开三维星图时,呼吸几乎停滞——此刻他们所在的残骸带坐标,正与文件中"绝密撤离点"的标记完美重叠。
"时间戳解析完成。"张明宇的声音仿佛来自深空,"这份档案创建于……当前时刻的两小时后。"随着他的宣告,星图界面突然开始自动更新,当前时间被标注为:第一次星际战争第258日11时——6RCQ-V战役结束22小时后。
武器官沃森突然用舰载测距仪指向残骸带。在残骸带深处,七具超级航母的残骸正按照特定序列排列,其排列顺序竟与克兰托斯族的七王圣迹完全一致。"这不是战场……"他的喉结剧烈滚动,“这是某个巨大的祭坛!”
仿佛为了印证这个疯狂猜想,塔缇娅娜的投影突然坍缩成黑色立方体,用纯粹机械音宣告:"检测到跃迁入场波动,建议启动逆向锚定协议拦截或无视。"她的核心处理器外壳在此刻自动脱落,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纹路——那绝非舰员们已知的任何科技样式。
拉娜的双手开始闪烁电火花,曾祖父的加密日志开始播放最后段落:"……他们让重伤员登上母舰的工程湾,但每个接触过这条船的人都疑惑它是从哪来的……"全息画面里的老兵突然直视镜头,他的瞳孔茫然望向虚空。
"所以我们是历史的零件……"植物学家艾琳突然疯笑起来,她此刻正盯着泰坦工造集团的商标图案,“这艘船在时空中循环创造自己,我们不过是维护它的人形工具!”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癫狂。深空探测阵列突然捕捉到十二个跃迁信号,那些纺锤形舰体的生物装甲在辐射中泛着尸骸般的惨白——克兰托斯族主力舰队正在逼近。
地球联合海军残存舰队的通讯频段里,突然传出林羿自己的声音:
“这里是工程母舰SIN-177,请所有人类方残余舰船向我靠拢,我舰将护送所有人回家……”